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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卷之七櫱嬖傳

Jack 在 三, 03/13/2013 - 20:38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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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於錦 校對提供


列女傳卷之七錢塘梁端無非校注

櫱嬖傳 

夏桀末喜

末喜者,夏桀之妃也。(後漢書■■■注引妃下有有施氏女四字太平御覽皇親部一引此句下有桀伐有施有施女以末喜十字并注以女妻人曰女六字今本蓋有脫文)美於色,薄於德,亂櫱無道,女子行丈夫心,佩劍帶冠。桀既棄禮義,淫於婦人,求美女,(初學記樂部上太平御覽樂部七作四方美人)積之於後宮,收倡優侏儒狎徒(倡初學記太平御覽作俳)能爲奇偉戲者,(初學記太平御覽能作而古能而通用)聚之於旁,(太平御覽作房)造爛漫之樂,日夜與末喜及宮女飲酒,無有休時。置末喜於膝上,聽用其言,昏亂失道,驕奢自恣。爲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䩭其頭而飲之於酒池,醉而溺死者,末喜笑之,以爲樂。龍逢進諫曰:「君無道,必亡矣。」桀曰:「日有亡乎?日亡而我亡。」不聽,以爲妖言而殺之。造瓊室(後漢書荀爽傳注引作琁室淮南本經訓同)瑤臺,以臨雲雨,殫財盡幣,意尚不饜。召湯,囚之於夏臺,已而釋之,諸侯大叛。於是湯受命而伐之,戰於鳴條,(太平御覽兵部四十四引注云鳴條南夷地名)桀師不戰,湯遂放桀,與末喜嬖妾同舟,(嬖妾不必實指其人管子輕重甲篇有女華竹書紀年沈約注有山氏女二人琬琰皆傅會不足信)流於海,(太平御覽作浮海史記夏紀正義引淮南子作江)死於南巢之山。詩曰:「懿厥哲婦,爲梟爲鴟。」此之謂也。

頌曰:末喜配桀,維亂驕揚,桀既無道,又重其荒,姦軌是用,不恤法常,夏后之國,遂反爲商。

 

殷紂妲己

妲己者,殷紂之妃也。(太平御覽皇親部一引此句下有紂伐有蘇有蘇女以妲己美而辯用心邪僻夸比於體戚施於貌二十五字史記賈生列傳索隱引曹大家云體柔人之夸也北堂書鈔后妃部四用心邪僻又佞諂邪媚闕貌惟妖闕行惟軌所與貴之所憎誅之美好辭辦興於姦軌並云出列女傳皆此傳佚文)嬖幸於紂。紂材力過人,手格猛獸,智足以距諫,辯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爲人皆出己之下,好酒淫樂,不離妲己,妲己之所譽貴之,妲己之所憎誅之。作新淫之聲、北鄙之舞、靡靡之樂,收珍物,積之於後宮,諛臣羣女咸穫所欲,積糟爲邱,流酒爲池,懸肉爲林,使人裸形相逐其閒,爲長夜之飲,妲己好之。百姓怨望,諸侯有畔者,(書牧誓正義引此句下有妲己曰罰輕誅薄威不立耳十一字今本脫)紂乃爲炮烙之法,(書正義引乃字下有重刑辟三字今本脫盧校烙改格說見鍾山札記)膏銅柱,加之炭,(史記殷紀集解加上有下字荀子議兵篇注炭下有上字)令有罪者行其上,(史記集解荀子注皆作行焉)輒堕炭中,(荀子注炭作火)妲己乃笑。比干諫曰:「不脩先王之典法,而用婦言,禍至無日。」紂怒,以爲妖言。妲己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太平御覽人事部十七下有竅有九毛四字)於是剖心而觀之。囚箕子,微子去之。武王遂受命,興師伐紂,戰於牧野,紂師倒戈,紂乃登廪臺,(史記殷紀鹿臺徐廣曰鹿一作廩逸周書克殷解作廩)衣寶玉衣而自殺。(逸周書世俘解時甲子夕商王紂取天智玉琰五環身以自焚注天智玉之上美者縫環其身以自厚也)於是武王遂致天之罰,斬妲己頭,懸於小白旗,(陳氏奐曰小白即雜帛也左傳謂之少帛白與帛通)以爲亡紂者是女也。書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詩云:「君子信盜,亂是用暴,匪其止共,維王之邛。」此之謂也。

頌曰:妲己配紂,惑亂是脩,紂既無道,又重相謬,指笑炮炙,諫士刳囚,遂敗牧野,反商爲周。

 

周幽褒姒

褒姒者,童妾之女,周幽王之后也。初,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國語韋昭注襃人褒君也)化爲二龍,同於王庭而言曰:(韋昭云共處曰同)「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國語與去之與止之史記周紀同漢書五行志去之止之此疑有脫文)莫吉。卜請其漦藏之而吉,(漢書五行志劉向以為漦血也韋昭注云漦龍所吐沫龍之精氣也)乃布幣焉。龍忽不見,而藏漦櫝中,乃置之郊,至周,莫之敢發也。及周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裸而譟之,化爲玄蚖,(國語作黿韋昭云黿或為蚖蚖蜇蜴象龍史漢亦皆作黿)入後宮,宮之童妾未毁而遭之,(國語作未既齔韋昭云毀齒曰齔此疑毀下脫齒字)既笄而孕,當宣王之時產。無夫而乳,懼而棄之。先是有童謠曰:「檿弧箕服,(韋昭云山桑曰檿弧弓也箕木名服矢房漢書作萁劉向以為萁服蓋以萁草為箭服)寔亡周國。」宣王聞之。後有人夫妻賣檿弧箕服之器者,王使執而戮之,夫妻夜逃,聞童妾遭棄而夜號,(妾下疑脫之女二字)哀而取之,遂竄於褒。長而美好,褒人姁有獄,獻之以贖,幽王受而嬖之,遂釋褒姁,故號曰褎姒。既生子伯服,幽王乃廢后申侯之女,而立褒姒爲后,廢太子宜咎而立伯服爲太子。幽王惑於褒姒,出入與之同乘,不恤國事,驅馳弋獵不時,以適褒姒之意。飲酒流湎,(流一作沈)倡優在前,以夜續晝。(續一作繼)褎姒不笑,幽王乃欲其笑,萬端,故不笑,幽王爲烽燧大鼓,有寇至,則擧,諸侯悉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欲悦之,數爲擧烽火,其後不信,諸侯不至。忠諫者誅,唯褒姒言是從。上下相諛,百姓乖離,申侯乃與繒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幽王擧烽燧徵兵,莫至,遂殺幽王於驪山之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於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咎,是爲平王。自是之後,周與諸侯無異。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滅毛詩作烕)此之謂也。

頌曰:褒神龍變,寔生褒姒,興配幽王,廢后太子,擧烽致兵,笑寇不至,申侯伐周,果滅其祀。

 

衛宣公姜

宣姜者,齊侯之女,衛宣公之夫人也。初,宣公夫人夷姜生伋子,(左傳作急子)以爲太子,又娶於齊,曰宣姜,生壽及朔。夷姜既死,宣姜欲立壽,乃與壽弟朔謀構伋子。公使伋子之齊,宣姜乃陰使力士待之界上而殺之,曰:「有四馬白旄至者,必要殺之。」壽聞之,以告太子曰:「太子其避之。」伋子曰:「不可。夫棄父之命,則惡用子也!」壽度太子必行,乃與太子飲,奪之旄而行,盜殺之。伋子醒,求旄不得,遽往追之,壽已死矣。伋子痛壽爲己死,乃謂盜曰:「所欲殺者乃我也,此何罪,請殺我。」盜又殺之。二子既死,朔遂立爲太子,宣公薨,朔立是爲惠公,竟終無後,亂及五世,(顧校云據左傳及衛世家五是三之誤三謂宣惠懿也)至戴公而後寧。詩云:「乃如之人,(毛詩人下有兮字)德音無良。」此之謂也。

頌曰:衛之宣姜,謀危太子,欲立子壽,陰設力士,壽乃俱死,衛果危殆,五世不寧,亂由姜起。

 

魯桓文姜

文姜者,齊侯之女,魯桓公之夫人也。内亂其兄齊襄公。桓公將伐鄭納厲公,既行,與夫人俱將如齊也,申繻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且禮婦人無大故則不歸。」桓公不聽,遂與如齊。文姜與襄公通,桓公怒,禁之不止。文姜以告襄公,襄公享桓公酒,醉之,使公子彭生抱而乘之,因拉其脅而殺之,(公羊莊元年傳愶幹而殺之釋文愶本亦作拉)遂死於車。魯人求彭生以除恥,齊人殺彭生。詩曰:「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此之謂也。

頌曰:文姜淫亂,配魯桓公,與俱歸齊,齊襄淫通,俾厥彭生,摧幹拉胸,維女爲亂,卒成禍凶。

 

魯莊哀姜

哀姜者,齊侯之女,莊公之夫人也。初,哀姜未入時,公數如齊,與哀姜淫。既入,與其弟叔姜俱。公使大夫宗婦用幣見,大夫夏甫不忌曰:(顧校云國語作宗人夏父展韋昭注宗人宗伯也夏父氏也展名也又夏父弗忌為宗注魯大夫夏父展之後也此疑不忌是展之誤又左莊二十四年傳以為御孫事亦不同)「婦贄不過棗栗,(左傳正義云先儒以為棗取其蚤起也栗取其戰栗也)以致禮也。男贄不過玉帛禽鳥,以章物也。今婦贄用幣,是男女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左傳此句下有而由夫人亂之六字)無乃不可乎?」公不聽,又丹其父桓公廟宮之楹,刻其桷,以夸哀姜。(此穀梁義公羊何休注國語韋昭注並用其說)哀姜驕淫,通於二叔公子慶父、公子牙。哀姜欲立慶父,公薨,子般立,慶父與哀姜謀,遂殺子般於黨氏,立叔姜之子,是爲閔公。閔公既立,慶父與哀姜淫益甚,又與慶父謀殺閔公而立慶父,遂使卜齮襲弑閔公於武闈。將自立,魯人謀之,慶父恐,奔莒,哀姜奔邾。齊桓公立僖公,聞哀姜與慶父通以危魯,乃召哀姜,酖而殺之,(公羊傳作縊殺之)魯遂殺慶父。詩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此之謂也。

頌曰:哀姜好邪,淫於魯莊,延及二叔,驕妒縱横,慶父是依,國適以亡,齊桓征伐,酖殺哀姜。

 

晉獻驪姬

驪姬者,驪戎之女,晉獻公之夫人也。初,獻公娶於齊,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生公子重耳、夷吾。獻公伐驪戎,克之,穫驪姬以歸,生奚齊、卓子。(本穀梁說左傳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於獻公,齊姜先死,公乃立驪姬以爲夫人。驪姬欲立奚齊,乃與弟謀曰:「一朝不朝,其閒用刀,逐太子與二公子而可閒也。」於是驪姬乃說公曰:「曲沃,君之宗邑也;蒲與二屈,(國語韋昭注二屈有南北也今河東有北屈則是時復有南屈也臣瓚注漢書云汲郡古文翟章救鄭次子于南屈)君之境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畏邊境;無主,則開寇心。夫寇生其心,民嫚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二公子主蒲與二屈,則可以威民而懼寇矣。」遂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二屈。■■驪姬既遠太子,乃夜泣,公問其故,對曰:「吾聞申生爲人,甚好仁而強,甚寬惠而慈於民,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無乃以國民之故,行強於君,君未終命而殁,君其柰何?胡不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惠其民而不惠其父乎?」驪姬曰:「爲民與爲父異。夫殺君利民,民孰不戴。苟父利而得寵,(父字誤國語作交)除亂而眾說,孰不欲焉。雖其愛君,欲不勝也。若紂有良子,而先殺紂,毋章其惡,鈞死也,毋必假手於武王以廢其祀。自吾先君武公兼翼,而楚穆弑成。(大父曰事在晉獻公後與楚平伯嬴傳稱秦穆公齊槐女傳稱宋景公同一乖刺)此皆爲民而不顧親,君不早圖,禍且及矣。」公懼曰:「柰何而可?」驪姬曰:「君何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治之,殆將釋君乎?」公曰:「不可,吾將圖之。」由此疑太子。驪姬乃使人以公命告太子曰:「君夢見齊姜,亟往祀焉。」申生祭於曲沃,歸福於絳,公田不在,驪姬受福,乃寘鴆於酒,施毒於脯。公至,召申生將胙,驪姬曰:「食自外來,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犬,犬死,飲小臣,小臣死之。(之字疑衍)驪姬乃仰天叩心而泣,見申生哭曰:「嗟乎!國,子之國,子何遲爲君?有父恩忍之,(國語無恩字)況國人乎!弑父以求利,人孰利之?」獻公使人謂太子曰:「爾其圖之。」太傅里克曰:「太子入自明可以生,不則不可以生。」太子曰:「吾君老矣。若入而自明,則驪姬死,吾君不安。」遂自經於新城廟。公遂殺少傅杜原款。使閹楚刺重耳,重耳奔狄。使賈華刺夷吾,夷吾奔梁。盡逐羣公子,乃立奚齊。獻公卒,奚齊立,里克殺之。卓子立,又殺之。乃戮驪姬,鞭而殺之 (史記晉世家集解引鞭殺驪姬於市下是字疑市之譌)於是。秦立夷吾,是爲惠公。惠公死,子圉立,是爲懷公。晉人殺懷公於高梁,立重耳,是爲文公。亂及五世然後定。詩曰:「婦有長舌,惟厲之階。」又曰:「哲婦傾城。」此之謂也。

頌曰:驪姬繼母,惑亂晉獻,謀譖太子,毒酒爲權,果弑申生,公子出奔,身又伏辜,五世亂昏。

 

魯宣繆姜

繆姜者,齊侯之女,魯宣公之夫人,成公母也。聰慧而行亂,故諡曰繆。(逸周書諡法解名與實爽曰繆音靡幼反左傳作穆)初,成公幼,繆姜通於叔孫宣伯,名喬如。(喬左傳作僑)喬如與繆姜謀去季孟而擅魯國。晉楚戰於鄢陵,公出佐晉。將行,姜告公必逐季孟,是背君也,公辭以晉難,請反聽命。又貨晉大夫,使執季孫行父而止之,許殺仲孫蔑,以魯士晉爲内臣。(顧校云士即事字古通用)魯人不順喬如,明而逐之,(顧校云明即盟字古通用案成十六年左傳云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喬如奔齊,魯遂擯繆姜於東宮。始往,繆姜使筮之,遇艮之六。(左傳作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善之長也;亨,嘉之會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終故不可誣也,(終左傳作然)是以雖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放,(左傳作姣服虔讀為放效之效此疑形近而誤)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不得出矣。」卒薨於東宮。君子曰:「惜哉繆姜!雖有聰慧之質,終不得掩其淫亂之罪。」詩曰:「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此之謂也。

頌曰:繆姜淫泆,宣伯是阻,(郝氏懿行曰阻疑怚之誤說文怚驕也)謀逐季孟,欲使專魯,既廢見擯,心意摧下,後雖善言,終不能補。

 

陳女夏姬

陳女夏姬者,(夏姬不當稱陳女疑鄭字之誤)陳大夫夏徵舒之母,御叔之妻也。(陳字及御叔之妻四字舊脫從史記陳世家正義引校增)其狀美好無匹,内挾伎術,蓋老而復壯者。三爲王后,七爲夫人。(蓺文類聚人部十九重三字案姚寬西溪叢語引宇文士及妝臺記序云春秋之初有晉楚之諺曰夏姬得道雞皮三少所謂老而復壯者三也下二句當別有所出史通雜說篇引再為夫人三為王后誤)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夏姬之子徵舒爲大夫,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或裴其幡,(四字舊脫從蓺文類聚校增類聚並引注云蔽膝案穀梁宣九年傳云或衣其衣或衷其繻裴衷行近而譌蔽膝不名幡亦疑字誤)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爲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眾人知之吾不善(之無二字疑誤倒)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徵賊泄冶而殺之。(徵字誤黃校云宋本模糊似是微字)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召徵舒也,公戲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亦曰:「不若其似公也。」徵舒疾此言。靈公罷酒出,徵舒伏弩廄門,射殺靈公。公孫寧儀、行父皆奔楚,靈公太子午奔晉。其明年,楚莊王擧兵誅徵舒,定陳國,立午,是爲成公。莊王見夏姬美好,將納之,申公巫臣諫曰:「不可。王討罪也,而納夏姬,是貪色也。貪色爲淫,淫爲大罰。願王圖之。」王從之,使壞後垣而出之。將軍子反見美,又欲取之。巫臣諫曰:「是不祥人也。殺御叔,弑靈公,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天下多美婦人,何必取是!」子反乃止。莊王以夏姬與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亡其尸,其子黑要又通於夏姬。巫臣見夏姬,謂曰:「子歸,我將聘汝。」及恭王即位,巫臣聘於齊,盡與其室俱,至鄭,使人召夏姬曰:「尸可得也。」夏姬從之,巫臣使介歸幣於楚,而與夏姬奔晉。(王安人曰左傳遂奔晉晉人使為邢大夫此疑有脫文下大夫二字當上屬)大夫子反怨之,遂與子重滅巫臣之族而分其室。詩云:「乃如之人兮,(韓詩外傳同毛詩兮作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殞命也。

頌曰:夏姬好美,滅國破陳,走二大夫,殺子之身,殆誤楚莊,敗亂巫臣,子反悔懼,申公族分。

 

齊靈聲姬

聲姬者,魯侯之女靈公之夫人,太子光之母也,號孟子。淫通於大夫慶尅,(左傳作克)與之蒙衣乘輦,而入於閎,鮑牽見之,以告國佐。國佐召慶尅,將詢之,慶尅久不出,以告孟子曰:「國佐非我。」孟子怒。時國佐相靈公,會諸侯於柯陵,高子鮑子處内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高鮑將不内君,而欲立公子角,國佐知之。」公怒,刖鮑牽而逐高子、國佐,二人奔莒,(二人一本作佐遂此下與左傳不同當別有所出)更以崔杼爲大夫,使慶尅佐之,乃帥師圍莒,不勝,國佐使人殺慶尅,靈公與佐盟而復之。孟子又愬而殺之。及靈公薨,高鮑皆復遂殺孟子,齊亂乃息。詩云:「匪教匪誨,時維婦寺。」此之謂也。

頌曰:齊靈聲姬,厥行亂失,(失與泆同)淫於慶尅,鮑牽是疾,譖愬高鮑,遂以奔亡,好禍用亡,(陳氏奐曰亡疑妄字之誤說文妄亂也)亦以事喪。

 

齊東郭姜

齊東郭姜者,棠公之妻,齊崔杼御東郭偃之姊也。美而有色。棠公死,崔子弔而說姜,遂與偃謀娶之。既居其室,(王安人曰既字絕句居其當作其居文誤倒耳)比於公宮,莊公通焉,驟如崔氏,崔子知之。異日,公以崔子之冠賜侍人,崔子慍,告有疾不出,公登臺以臨崔子之宮,由臺上與東郭姜戲,公下從之,東郭姜奔入戶而閉之,公推之曰:「開余。」東郭姜曰:「老夫在此,未及收髮。」公曰:「余開崔子之疾也,不開?」(上開字當作問公自言來問疾也不開言何故不開也)崔子與姜自側戶出,閉門,聚眾鳴鼓,公恐,擁柱而歌。(左傳服虔注一曰公自知見欺恐不得去故歌以自悔本此傳為說)公請於崔氏曰:「孤知有罪矣,請改心事吾子。若不信,請盟。」崔子曰:「臣不敢聞命。」乃避之。公又請於崔氏之宰曰:「請就先君之廟而死焉。」崔氏之宰曰:「君之臣杼,有疾不在,侍臣不敢聞命。」公踰牆而逃,崔氏射公中踵,(左傳作股)公反堕,遂弑公。先是時,東郭姜與前夫子棠毋咎俱入,崔子愛之,使爲相室,崔子前妻子二人大子城、(左傳作成)少子彊。及姜入後,生二子明、成。(子上二字衍明下又衍成字涉頌明成而誤當據左傳校正)成有疾,崔子廢成,而以明爲後。成使人請崔邑以老,崔子哀而許之。棠毋咎與東郭偃爭而不與,成與彊怒,將欲殺之,以告慶封。慶封,齊大夫也,陰與崔氏爭權,欲其相滅也。謂二子曰:「殺之。」於是二子歸殺棠毋咎東郭偃於崔子之庭。崔子怒,愬之於慶氏曰:「吾不肖,有子不能教也,以至於此。吾事夫子,國人之所知也,唯辱使者,(唯讀為雖古字通)不可以已。」慶封乃使盧蒲嫳帥徒眾,與國人焚其庫廄,而殺成、姜。(左傳作彊)崔氏之妻曰:「生若此,不若死。」遂自經而死。崔子歸見庫廄皆焚,妻子皆死,又自經而死。君子曰:「東郭姜殺一國君而滅三室,又殘其身,可謂不祥矣。」詩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敗。」(毛詩作撥)此之謂也。

頌曰:齊東郭姜,崔杼之妻,惑亂莊公,毋咎是依,禍及明成,爭邑相殺,父母無聊,崔氏遂滅。

 

衛二亂女

衛二亂女者,南子及衛伯姬也。南子者,宋女衛靈公之夫人,通於宋子朝,太子蒯聵知而惡之,南子讒太子於靈公曰:「太子欲殺我。」靈公大怒蒯聵,蒯聵奔宋。靈公薨,蒯聵之子輒立,是爲出公。衛伯姬者,蒯聵之姊也,孔文子之妻,孔悝之母也。悝相出公。文子卒,姬與孔氏之豎渾良夫淫。姬使良夫於蒯聵,蒯聵曰:「子苟能内我於國,報子以乘軒,免子三死。」與盟,許以姬爲良夫妻。良夫喜,以告姬,姬大悦,良夫乃與蒯聵入舍孔氏之圃。昏時二人蒙衣而乘,遂入至姬所。已食,姬杖戈先太子與五介胄之士,迫其子悝於廁,強盟之。出公奔魯,子路死之,蒯聵遂立,是爲莊公。殺夫人南子,(左傳無殺南子事)又殺渾良夫。莊公以戎州之亂,又出奔,四年而出公復入。將入,大夫殺孔悝之母而迎公。(左傳孔悝載其母奔宋與此異)二女爲亂五世,至悼公而後定。詩云:「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爲?」此之謂也。

頌曰:南子惑淫,宋朝是親,譖彼蒯聵,使之出奔,悝母亦嬖,出入兩君,二亂交錯,咸以滅身。

 

趙靈吳女

趙靈吳女者,號孟姚吳廣之女,趙武靈王之后也。初,武靈王娶韓王女爲夫人,生子章,立以爲后,章爲太子。王嘗夢見處女,鼓瑟而歌,(瑟史記趙世家作琴)曰:「美人熒熒兮,顏若苕之榮,(史記集解引綦母邃曰陵苕之草其華紫)命兮命兮,(史記兮作乎)逢天時而生,(史記無此句)曾莫我嬴嬴。」(史記莫作無不重嬴字集解引綦母邃曰言有命祿生遇其時人莫知己貴盛盈端也顧校云邃蓋讀嬴為盈詳其文義似亦不重此字)異日,王飲酒樂,數言所夢,想見其人,吳廣聞之,乃因后而入其女孟姚,甚有色焉,王愛幸之,不能離,數年,生子何。孟姚數微言后有淫意,太子無慈孝之行,王乃廢后與太子,而立孟姚爲惠后,以何爲王,是爲惠文王。武靈王自號主父,封章於代,號安陽君。四年,朝羣臣,安陽君來朝,主父從旁觀窺,羣臣宗室(史記下有之禮二字)見章儽然也,(儽史紀作傫)反臣於弟,心憐之。是時惠后死久恩衰,乃欲分趙而王章於代,計未決而輟。主父游沙丘宮,(史記正義云沙丘宮在邢州平鄉縣東北二十里)章以其徒作亂,李兑乃起四邑之兵擊章,章走主父,主父閉之,(史紀作開之索隱云醮周及孔衍作閉之閉藏也)兑因圍主父宮。既殺章,乃相與謀曰:「以章圍主父,即解兵,吾屬夷矣。」乃遂圍主父,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乃探雀鷇而食之,(史記索隱引曹大家曰鷇雀子也生受哺者謂之鷇集解引綦母邃曰鷇爵子也)三月餘,遂餓死沙丘宮。詩曰:「流言以對,寇攘式内。」言不善之從内出也。

頌曰:吳女苕顏,神寤趙靈,既見嬖近,惑心乃生,廢后興戎,子何是成,主閉沙丘,國以亂傾。

 

楚考李后

楚考李後者,趙人李園之女弟,楚考烈王之后也。初,考烈王無子,春申君患之,李園爲春申君舍人,乃取其女弟與春申君,知有身,園女弟承間謂春申君曰:「楚王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今君相楚三十餘年,(三字誤楚策四史記春申君傳皆作二)而王無子,即百歲後,將立兄弟,即楚更立君後,彼亦各貴其所親,又安得長有寵乎?非徒然也,君用事久,多失禮於王兄弟。王兄弟誠立,(王字舊脫從別本校增)禍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東之封乎!今妾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之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而進妾於楚王,楚王必妾,(妾上脫幸字當據楚策史記校正)妾賴天有子男,則是君之子爲王也,楚國盡可得,孰與身臨不測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園女弟謹舍之,言之考烈王,考烈王召而幸之,遂生子悼,立爲太子,園女弟爲后,而李園貴用事,養士欲殺春申君以滅口。及考烈王死,園乃殺春申君,滅其家,悼立,是爲幽王。(顧校云史記楚世家十年幽王卒此下當脫幽王死三字也)后有考烈王遺腹子猶立,(史記楚世家同六國表名郝)是爲哀王。考烈王弟公子負芻之徒(表及世家並云負芻哀王庶兄與此不同)聞知幽王非考烈王子,疑哀王,乃襲殺哀王及太后,盡滅李園之家,而立負芻爲王。五年,而秦滅之。詩云:「盜言孔甘,亂是用餤。」此之謂也。

頌曰:李園女弟,發迹春申,考烈無子,果得納身,知重而入,(詩箋云重謂懷孕也)遂得爲嗣,既立畔本,宗族滅弑。

 

趙悼倡后

倡后者,邯鄲之倡,(四字舊脫從史記趙世家集解馮唐傳索隱引校增)趙悼襄王之后也。前日而亂一宗之族。(日盧校改嫁)既寡,悼襄王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諫曰:「不可。女之不正,國家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亂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亂與不亂,在寡人爲政。」遂娶之。初,悼襄王后生子嘉爲太子。倡后既入爲姬,生子遷。倡后既嬖幸於王,陰譖后及太子於王,使人犯太子而陷之於罪,王遂廢嘉而立遷,黜后而立倡姬爲后。及悼襄王薨,遷立,是爲幽閔王。(史記作幽繆王徐廣又云湣王湣與閔同)倡后淫佚不正,通於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其良將武安君李牧。其後秦兵徑入,莫能距遷,遂見虜於秦,趙亡。大夫怨倡后之譖太子及殺李牧,乃殺倡后而滅其家,共立嘉於代,七年,不能勝秦,趙遂滅爲郡。詩云:「人而無禮,不死胡俟?」(胡毛詩作何)此之謂也。

頌曰:趙悼倡后,貪叨無足,隳廢后適,執詐不慤,淫亂春平,窮意所欲,受賂亡趙,身死滅國。(國顧校改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