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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卷之六辯通傳

Jack 在 三, 03/13/2013 - 20:35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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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於錦 校對提供


列女傳卷之六錢塘梁端無非校注

辯通傳

齊管妾婧

妾婧者,齊相管仲之妾也。甯戚欲見桓公,道無從,乃爲人僕。將車宿齊東門之外,桓公因出,甯戚擊牛角而商歌,(呂覽舉難高誘注曰歌碩鼠也後漢書馬援傳注引說苑云甯戚販牛於康衢擊車輻而歌碩鼠今說苑善說篇碩鼠譌作顧見史記鄒陽傳集解文選嘯賦注蓺文類聚樂部三各載甯戚歌一篇文皆不同蓋後人傅會之)甚悲,桓公異之,使管仲迎之,寧戚稱曰:「浩浩乎白水!」管仲不知所謂,不朝五日,而有憂色,其妾婧進曰:「今君不朝五日而有憂色,敢問國家之事耶?君之謀也?」管仲曰:「非汝所知也。」婧曰:「妾聞之也,毋老老,毋賤賤,毋少少,毋弱弱。」管仲曰:「何謂也?」「昔者太公望年七十,(孫校曰昔者上脫婧曰二字)屠牛於朝歌市,八十爲天子師,九十而封於齊。由是觀之,老可老邪?夫伊尹,有㜪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爲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由是觀之,賤可賤邪?皋子生五歲而讚禹。(皋舊誤睪詩秦譜正義引作皋子曹大家注云皋子皋陶之子伯益也今據以校改史記秦紀正義引作陶子贊並作佐)由是觀之,少可少邪?駃騠生七日而超其母。由是觀之,弱可弱邪?」於是管仲乃下席而謝曰:「吾請語子其故。昔日,公使我迎寧戚,寧戚曰:‘浩浩乎白水!’吾不知其所謂,是故憂之。」其妾笑曰:「人已語君矣,君不知識邪?古有白水之詩。詩不云乎:‘浩浩白水,鯈鯈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國家未定,從我焉如。’(管子小問篇浩浩者水育育者魚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此寧戚之欲得仕國家也。」管仲大悦,以報桓公。桓公乃脩官府,齊戒五日,見甯子,因以爲佐,齊國以治。君子謂妾婧爲可與謀。詩云:「先民有言,詢於芻蕘。」此之謂也。

頌曰:桓遇寧戚,命管迎之,寧戚白水,管仲憂疑,妾進問焉,爲說其詩,管嘉報公,齊得以治。

 

楚江乙母

楚大夫江乙之母也。(乙韓非子七術篇作乞)當恭王之時,(顧校云江乙見戰國策在荊宣王之世此云恭王非也案渚宮舊事三作宣王恭字傳寫之誤)乙爲郢大夫。(蓺文類聚布帛部引注云郢楚都今南郡江陵)有入王宮中盜者,令尹以罪乙,(渚宮舊事云令尹昭奚恤)請於王而絀之。處家無幾何,其母亡布八尋,乃往言於王曰:「妾夜亡布八尋,令尹盜之。」王方在小曲之臺,令尹侍焉。王謂母曰:「令尹信盜之,寡人不爲其富貴而不行法焉。若不盜而誣之,楚國有常法。」(蓺文類聚引注云常法謂誣罪人其罪罪之案其字上疑脫以字)母曰:「令尹不身盜之也,(蓺文類聚不作非)乃使人盜之。」王曰:「其使人盜柰何?」對曰:「昔孫叔敖之爲令尹也,道不拾遺,門不閉關,(說文關以木橫持門戶也)而盜賊自息。今令尹之治也,耳目不明,盜賊公行,(蓺文類聚作從橫)是故使盜得盜妾之布,是與使人盜何以異也?」王曰:「令尹在上,寇盜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吁,何大王之言過也!昔日妾之子爲郢大夫,有盜王宮中之物者,妾子坐而絀,(蓺文類聚太平御覽布帛部七坐下有之字)妾子亦豈知之哉!然終坐之,令尹獨何人,而不以是爲過也?昔者周武王有言曰:‘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上不明則下不治,相不賢則國不寧。所謂國無人者,非無人也,無理人者也。王其察之。」王曰:「善。非徒譏令尹,又譏寡人。」命吏償母之布,因賜金十鎰,(十舊誤千從蓺文類聚太平御覽校改)母讓金布曰:「妾豈貪貨而干大王哉,(干舊誤失從蓺文類聚太平御覽校改)怨令尹之治也。」遂去,不肯受。王曰:「母智若此,其子必不愚。」乃複召江乙而用之。君子謂乙母善以微喻。詩云:「猷之未遠,是用大諫。」此之謂也。

頌曰:江乙失位,乙母動心,既歸家處,亡布八尋,指責令尹,辭甚有度,王復用乙,賜母金布。

 

晉弓工妻

弓工妻者,晉繁人之女也。(太平御覽兵部七十八引綦母邃注云繁人官名)當平公之時,(韓詩外傳八作齊景公)使其夫爲弓,三年乃成。平公引弓而射,不穿一札。(太平御覽引綦母邃注云札鎧也)平公怒,將殺弓人。弓人之妻請見曰:「繁人之子,(韓詩外傳作蔡人之子)弓人之妻也。願有謁於君。」平公見之,妻曰:「君聞昔者公劉之行乎?羊牛踐葭葦,惻然爲民痛之。(吳越春秋公劉慈仁行不履生草運車以避葭葦文選班叔皮北征賦慕公劉之遺德及行葦之不傷後漢書寇榮傳公劉敦行葦世稱其人潛夫論邊議篇公劉仁德廣被行葦)恩及草木,豈欲殺不辜者乎!秦穆公,有盜食其駿馬之肉,反飲之以酒。(事見呂氏春秋愛士篇)楚莊王臣援其夫人之衣,而絕纓與飲大樂。(事見韓詩外傳七)此三君者,仁著於天下,卒享其報,名垂至今。昔帝堯茅茨不翦,采椽不斲,土階三等,猶以爲爲之者勞,居之者逸也。今妾之夫,治造此弓,(蓺文類聚軍器部太平御覽無治字)其爲之亦勞矣。(矣字舊脫從蓺文類聚太平御覽校增)其幹生於太山之阿,一日三睹陰,三睹陽。傅以燕牛之角,纏以荆麋之觔,餬以河魚之膠。(河舊誤阿從韓詩外傳蓺文類聚太平御覽校改綦母邃云燕角善楚筋細河膠黏也)此四者,皆天下之妙選也,而君不能以穿一札,是君之不能射也,而反欲殺妾之夫,不亦謬乎!妾聞射之道,左手如拒石,(石字舊脫從太平御覽校增拒石與下附枝對文越絕書左手如附泰山右手如抱嬰兒文意相同蓺文類聚史記周紀索隱引亦脫石字)右手如附枝,(附太平御覽作拊枝蓺文類聚作支)右手發之,左手不知,此蓋射之道也。平公以其言爲儀而射,(為儀二字舊脫從瑱平御覽兩引校增注云儀法蓺文類聚作以其儀脫言為二字韓詩外傳作以為儀)穿七札,繁人之夫立得出,而賜金三鎰。君子謂弓工妻可與處難。詩曰:「敦弓既堅,舍矢既鈞。」言射有法也。

頌曰:晉平作弓,三年乃成,公怒弓工,將加以刑,妻往說公,陳其幹材,列其勞苦,公遂釋之。

 

齊傷槐女

齊傷槐女者,傷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有所愛槐,使人守之,植木懸之,下令曰:「犯槐者刑,傷槐者死。」於是衍醉而傷槐。景公聞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懼,乃造於相晏子之門曰:「賤妾不勝其欲,願得備數於下。」(晏子春秋諫下下有陳字此脫)晏子聞之,笑曰:「嬰其有淫色乎,何爲老而見奔?殆有說内之至哉!」(殆有說句內之句至哉二字涉下怪哉誤衍晏子春秋作事必有故令內之楚處莊姪傳召之姪至文義亦同)既入門,晏子望見之曰:「怪哉,有深憂!」進而問焉,對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爲公民。見陰陽不調,風雨不時,五穀不滋之故,禱祠於名山神水。不勝麴糱之味,先犯君令,醉至於此,罪故當死。妾聞明君之蒞國也,不損祿而加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爲六畜傷民人,不爲野草傷禾苗。昔者宋景公之時,(晏子春無此文史通譏其年代乖刺是也)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卜而卜之曰:‘當以人祀之。’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請雨者,乃爲吾民也,今必當以人祀,寡人請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順天慈民也。今吾君樹槐,令犯者死。欲以槐之故殺婧之父,孤妾之身,妾恐傷執政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鄰國聞之,皆謂君愛樹而賤人,其可乎!」晏子惕然而悟。明日,朝,謂景公曰:「嬰聞之,窮民財力謂之暴;崇玩好,威嚴令謂之逆;刑殺不正,謂之賊。夫三者,守國之大殃也。今君窮民財力,以美飲食之具,繁鍾鼓之樂,極宮室之觀,行暴之大者也。崇玩好,威嚴令,是逆民之明者也。犯槐者刑,傷槐者死。刑殺不正,賊民之深者也。」公曰:「寡人敬受命。」晏子出,景公即時命罷守槐之役,拔植懸之木,廢傷槐之法,出犯槐之囚。君子曰:「傷槐女能以辭免。」詩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此之謂也。

頌曰:景公愛槐,民醉折傷,景公將殺,其女悼惶,奔告晏子,稱說先王,晏子爲言,遂免父殃。

 

楚野辨女

楚野辨女者,昭氏之妻也。鄭簡公使大夫聘於荆,至於狹路,有一婦人乘車,與大夫遇,(遇字舊脫從太平御覽刑法部十五校增)轂擊而折大夫車軸,大夫怒,將執而鞭之,婦人曰:「妾聞君子不遷怒,不貳過。今於狹路之中,妾已極矣,(太平御覽作妾之避以極矣)而子大夫之僕不肯少引,(太平御覽作伺)是以敗子大夫之車,而反執妾,豈不遷怒哉!既不怒僕,而反怒妾,(下怒字舊誤怨從太平御覽校改)豈不貳過哉!周書曰:‘毋侮鰥寡,(今洪範作毋虐煢獨釋文馬本作亡侮尚書大傳史記宋世家與此同大傳鰥作矜古字通用)而畏高明。’今子列大夫而不爲之表,而遷怒貳過,釋僕執妾,輕其微弱,豈可謂不侮鰥寡乎!吾鞭則鞭耳,惜子大夫之喪善也!大夫慚而無以應,遂釋之,而問之,對曰:「妾楚野之鄙人也。」大夫曰:「盍從我於鄭乎?」對曰:「既有狂夫,昭氏在内矣。」遂去。君子曰:「辨女能以辭免。詩云:「惟號斯言,有倫有脊。」此之謂也。

頌曰:辨女獨乘,遇鄭使者,(古音渚)鄭使折軸,執女忿怒,女陳其冤,亦有其序,鄭使慚去,不敢談語。

 

阿谷處女

阿谷處女者,阿谷之隧浣者也。孔子南遊,(韓詩外傳一下有適楚二字)過阿谷之隧,見處子佩璜而浣,(璜舊誤瑱案瑱充耳也非佩玉從詩女曰雞鳴疏引校改太平御覽資產部六引韓詩外傳作璜今外傳亦作瑱)孔子謂子貢曰:「彼浣者其可與言乎?」抽觴以授子貢曰:「爲之辭以觀其志。」子貢曰:「我北鄙之人也。自北徂南,將欲之楚,逢天之暑,我思譚譚,(韓詩外傳作潭潭棲霞郝氏懿行曰譚潭皆燂字之借音說文燂火熱也疑作燂為是)願乞一飲,以伏我心。」處子曰:「阿谷之隧,隱曲之地,(韓詩外傳作汜)其水一清一濁,流入於海,欲飲則飲,何問乎婢子?」授子貢觴,(韓詩外傳作受)迎流而挹之,投而棄之,從流而挹之,滿而溢之,跪置沙上,曰:「禮不親授。」子貢還報其辭。孔子曰:「丘已知之矣。抽琴去其軫,以授子貢曰:「爲之辭。」子貢往曰:「嚮者聞子之言,穆如清風,不拂不寤,私復我心,有琴無軫,願借子調其音。」處子曰:「我鄙野之人也。陋固無心,五音不知,安能調琴?」子貢以報孔子,孔子曰:「丘已知之矣。過賢則賓。」抽絺綌五兩以授子貢曰:「爲之辭。」子貢往曰:「吾北鄙之人也。自北徂南,將欲之楚,有絺綌五兩,非敢以當子之身也,願注之水旁。」處子曰:「行客之人,嗟然永久,分其資財,棄於野鄙,妾年甚少,何敢受子。子不早命,竊有狂夫名之者矣。」(楚野辨女傳已有狂夫昭氏在內矣語意相同昏禮有問名言已受人之聘)子貢以告孔子,孔子曰:「丘已知之矣。斯婦人達於人情而知禮。」詩云:「南有喬木,不可休息,(當作思詩攷引韓詩外傳作思此作息者後人以誤本毛詩改之也)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此之謂也。

頌曰:孔子出遊,阿谷之南,異其處子,欲觀其風,(古音方愔反)子貢三反,女辭辨深,子曰達情,知禮不淫。

 

趙津女娟

趙津女娟者,趙河津吏之女,趙簡子之夫人也。初簡子南擊楚,與津吏期,簡子至,津吏醉臥,不能渡,簡子怒,欲殺之,(怒字舊脫從蓺文類聚舟車部太平御覽舟部四校增)娟懼,持檝而走,簡子曰:「女子走何爲?」對曰:「津吏息女。妾父聞主君東渡不測之水,(東舊誤來從蓺文類聚水部下太平御覽樂部十校改)恐風波之起,水神動駭,故禱祠九江三淮之神,(尚書釋文九江尋陽地記云一曰烏白江二曰蚌江三曰烏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廩江八曰提江九曰箘江張須玄緣江圖云一曰三里江二曰五州江三曰嘉靡江四曰烏土江五曰白蚌江六曰白烏江七曰箘江八曰沙提江九曰廩江參差隨水長短或百里或五十里始於鄂陵終於江口會於桑落洲三淮未聞)供具備禮,御釐受福,不勝巫祝,杯酌餘瀝,(巫舊誤玉從蓺文類聚太平御覽校改)醉至於此。君欲殺之,妾願以鄙軀易父之死。」簡子曰:「非女之罪也。」娟曰:「主君欲因其醉而殺之,妾恐其身之不知痛,而心不知罪也。若不知罪殺之,是殺不辜也。願醒而殺之,使知其罪。」簡子曰:「善。」遂釋不誅。簡子將渡,用檝者少一人,娟攘卷摻檝而請,(攘卷見魯季敬姜傳文選顏延年侍遊曲阿後湖詩注引作攘袂)曰:「妾居河濟之間,世習舟檝之事,(十一字舊脫從北堂書鈔舟部上舟部下蓺文類聚舟車部太平御覽舟部校增)願備員持檝。」簡子曰:「不穀將行,選士大夫,齊戒沐浴,義不與婦人同舟而渡也。」娟對曰:「妾聞昔者湯伐夏,左驂驪,(王安人曰驪字上疑脫牝字)右驂牝靡,(顧校曰廣雅馬屬野麋腹丹疑靡即麋字通用)而遂放桀。武王伐殷,左驂牝騏,右驂牝騜,(集韻騜或從黃)而遂克紂,至於華山之陽。主君不欲渡則已,與妾同舟,又何傷乎?」簡子悦,遂與渡,中流爲簡子發河激之歌,(太平御覽引綦母邃注云河水激揚濟之不易)其辭曰:「升彼阿兮面觀清,水揚波兮杳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檝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櫂兮行勿疑。」簡子大悦曰:「昔者不穀夢娶妻,豈此女乎?」將使人祝祓,以爲夫人。娟乃再拜而辭曰:「夫婦人之禮,非媒不嫁。嚴親在内,不敢聞命。」遂辭而去。簡子歸,乃納幣於父母,而立以爲夫人。君子曰:「女娟通達而有辭。」詩云:「來遊來歌,以矢其音。」此之謂也。

頌曰:趙簡渡河,津吏醉荒,將欲加誅,女娟恐惶,操檝進說,父得不喪,維久難蔽,終遂發揚。

 

趙佛肸母

趙佛肸母者,(佛漢書古今人表作茀)趙之中牟宰佛肸之母也。佛肸以中牟叛。趙之法,以城叛者,身死家收。佛肸之母將論,自言曰:「我死不當。」士長問其故,母曰:「爲我通於主君,乃言;不通,則老婦死而已。」士長爲之言於襄子,襄子出,問其故,(顧校曰出當作使)母曰:「不得見主君則不言。」於是襄子見而問之曰:「不當死何也?」母曰:「妾之當死亦何也?」襄子曰:「而子反。」母曰:「子反,母何爲當死?」襄子曰:「母不能教子,故使至於反,母何爲不當死也?」母曰:「吁,以主君殺妾爲有說也,乃以母無教邪!妾之職盡久矣,此乃在於主君。妾聞子少而慢者,母之罪也。長而不能使者,父之罪也。今妾之子少而不慢,長又能使,妾何負哉!妾聞之,子少則爲子,長則爲友,夫死從子,妾能爲君長子,君自擇以爲臣,妾之子與在論中,此君之臣,非妾之子。君有暴臣,妾無暴子,是以言妾無罪也。襄子曰:「善,夫佛肸之反,寡人之罪也。」遂釋之。君子曰:「佛肸之母,一言而發襄子之意,使行不遷怒之德,以免其身。」詩云:「既見君子,我心寫兮。」此之謂也。

頌曰:佛肸既叛,其母任理,將就於論,自言襄子,陳列母職,子長在君,襄子說之,遂釋不論。

 

齊威虞姬

虞姬者,名娟之,(文選景福殿賦注引作損之)齊威王之姬也。威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諸侯並侵之。其(六字舊脫從文選注引校增)佞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嫉賢妬能,即墨大夫賢,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讒諛之臣也,不可不退。齊有北郭先生者,賢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聞之,乃惡虞姬曰:「其幼弱在於閭巷之時,嚐與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閉虞姬於九層之臺(左傳杜預注古之宮閉者皆居之臺以抗絕之),而使有司即窮驗問,破胡賂執事者,使竟其罪,執事者誣其辭而上之,王視其辭,不合於意,乃召虞姬而自問焉,虞姬對曰:「妾娟之幸得蒙先人之遺體,生於天壤之閒,去蓬廬之下,侍明王之讌,泥附王著,(陳室奐曰泥及昵字王字疑涉上明王而衍讌泥附著四字同義)薦床蔽席,供執埽除,掌奉湯沐,至今十餘年矣。惓惓之心,冀幸補一言,而爲邪臣所擠,湮於百重之下,不意大王乃復見而與之語。妾聞玉石墜泥不爲汙,柳下覆寒,女不爲亂。(毛詩傳云嫗不逮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積之於素雅,故不見疑也。經瓜田不躡履,過李園不正冠,妾不避,此罪一也。既陷難中,有司受賂,聽用邪人,卒見覆冒,不能自明。妾聞寡婦哭城,城爲之崩。亡士歎市,市爲之罷。誠信發内,感動城市。妾之冤明於白日,雖獨號於九層之内,而眾人莫爲豪釐,此妾之罪二也。既有汙名,而加此二罪,義固不可以生。所以生者,爲莫白妾之汙名也。且自古有之,伯奇放野,申生被患。孝順至明,反以爲殘。妾既當死,不復重陳,然願戒大王,羣臣爲邪,破胡最甚。王不執政,國殆危矣。於是王大寤,出虞姬,顯之於朝市,封即墨大夫以萬戶,烹阿大夫與周破胡。遂起兵收故侵地,齊國震懼,人知烹阿大夫,不敢飾非,務盡其職,齊國大治。君子謂虞姬好善。詩云:「既見君子,我心則降。」此之謂也。

頌曰:齊國惰政,不治九年,虞姬譏刺,反害其身,姬列其事,上指皇天,威王覺寤,卒距強秦。

 

齊鍾離春

鍾離春者,(太平御覽人事部五又二十三引注云鍾離姓春名也)齊無鹽邑之女,宣王之正后也。其爲人極醜無雙,臼頭,深目,長壯,(壯舊誤指從世說輕詆篇注後漢書楊賜傳注初學記人部下太平御覽校改新序雜事二同)大節,卬鼻,結喉,肥項,少髮,折腰,(太平御覽人事部五作要)出胸,皮膚若漆。行年四十,(世說注初學記太平御覽人事部二十三並作三十新序同)無所容入,衒嫁不讎,流棄莫執。於是乃拂拭短褐,自詣宣王,(太平御覽下有願乞一見四字新序有願一見三字)謂謁者曰:「妾齊之不讎女也。聞君王之聖德,願備後宮之埽除,頓首司馬門外,(三輔黃圖宮之外門為司馬門)唯王幸許之。」謁者以聞,宣王方置酒於漸臺,左右聞之,莫不掩口大笑曰:「此天下強顏女子也,豈不異哉!」於是宣王乃召見之,謂曰:「昔者先王爲寡人娶妃匹,皆已備有列位矣。(太平御覽作位列史記司馬相如傳集解文選舞賦注並引列女傳聽激楚之遺風今傳無此文新序此下有寡人今日聽鄭衛之聲謳吟感傷揚激楚之遺風十九字蓋傳文本與新序同今本脫)今夫人不容於鄉里布衣,而欲干萬乘之主,亦有何奇能哉?」鍾離春對曰:「無有。特竊慕大王之美義耳。」王曰:「雖然,何善?」(善舊誤喜從太平御覽校改下同新序亦誤)良久曰:「竊嘗善隱。」宣王曰:「隱固寡人之所願也,試一行之。」言未卒,忽然不見。(顧校曰此七字有誤隱謂隱語呂覽重言史記楚世家滑稽列傳漢書東方朔傳皆有其事高誘裴駰司馬貞顏師古所說義訓顯白非不見之謂也新序誤亦同案太平御覽引已如此)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漢書蓺文志隱書十八篇師古注劉向別錄云引書者疑其言以相問對者以慮思之可以無不喻)退而推之,(推新序作惟)又未能得。明日,又更召而問之,不以隱對,但揚目銜齒,擧手拊膝,(新序作肘)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願遂聞命。」鍾離春對曰:「今大王之君國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強楚之讎,外有二國之難。内聚姦臣,眾人不附。春秋四十,壯男不立,不務眾子而務眾婦。尊所好,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段校云當作阤國語韋昭注大曰崩小曰阤),社稷不定,(後漢書注引作安)此一殆也。漸臺五重,(文選景福殿賦注太平御覽作層)黄金白玉,琅玕籠疏(荀子正論篇龍玆揚倞注龍玆今之龍鬚席列女傳龍疏疏鬚聲相近曹大家亦不解新序亦作龍疏)翡翠珠璣,幕絡連飾,(幕絡荀子注引作莫落新序同)萬民罷極,此二殆也。賢者匿於山林,(後漢書注文選注太平御覽引新序匿上並有伏字)諂諛強於左右,(後漢書注強上有被字太平御覽強下有行字文選注及新序無)邪偽立於本朝,諫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飲酒沈湎,(太平御覽作酒漿流湎新序同)以夜繼晝,女樂俳優,縱横大笑。外不脩諸侯之禮,内不秉國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於是宣王(太平御覽下有闇然無聲四字)喟然而歎曰:「痛乎無鹽君之言!乃今一聞。」(新序今乃一聞寡人之殆寡人之殆幾不全文選注引傳有寡人之殆幾不全句蓋傳文本與新序同今本脫)於是拆漸臺,罷女樂,退諂諛,去雕琢,選兵馬,實府庫,四辟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卜擇吉日,立太子,進慈母,拜無鹽君爲后。而齊國大安者,醜女之力也。君子謂鍾離春正而有辭。詩云:「既見君子,我心則喜。」此之謂也。

頌曰:無鹽之女,干說齊宣,分别四殆,稱國亂煩,宣王從之,四辟公門,遂立太子,拜無鹽君。

 

齊宿瘤女

宿瘤女者,齊東郭採桑之女,閔王之后也。(太平御覽人事部二十三引注云閔王宣王子也史記作湣王)項有大瘤,故號曰宿瘤。(太平御覽疾病部三作故以名焉)初,閔王出遊,至東郭,百姓盡觀,宿瘤女採桑如故,(女字舊脫從蓺文類聚木部太平御覽校增)王怪之,召問曰:「寡人出遊,車騎甚眾,百姓無少長皆棄事來觀,汝採桑道旁,曾不一視,何也?」對曰:「妾受父母教採桑,不受教觀大王。」王曰:「此奇女也,惜哉宿瘤!」女曰:「婢妾之職,屬之不二,予之不忘,中心謂何,宿瘤何傷?」王大悦之曰:「此賢女也。」命後車載之,(車舊誤乘從太平御覽校改楚處莊姪傳亦作後車)女曰:「賴大王之力,父母在内,使妾不受父母之教,而隨大王,是奔女也,大王又安用之?」王大慚,曰:「寡人失之。」又曰:「(王安人曰又當是女之誤)貞女一禮不備,雖死不從。」於是王遣歸,使使者加金百鎰,(遣歸太平御覽作歸遣使使者作使奉祀加一本作以)往聘迎之,父母驚惶,欲洗沐,加衣裳,女曰:「如是見王,則變容更服,不見識也,請死不往。」於是如故,隨使者,閔王歸見諸夫人,告曰:「今日出遊,得一聖女,今至斥汝屬矣。」諸夫人皆怪之,盛服而衛,遲其至也,宿瘤,駭,(王氏念孫曰遲猶比也言比其至而宮中皆駭也漢書高祖紀沛公乃夜引軍還遲明圍宛城三帀史記遲明作黎明索隱曰黎猶比也謂比至天明也)宮中諸夫人皆掩口而笑,左右失貌,不能自止,王大慚曰:「且無笑不飾耳。夫飾與不飾,固相去十百也。」女曰:「夫飾與不飾,(與不飾三字舊脫從太平御覽校增)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也!」王曰:「何以言之?」對曰:「性相近,習相遠也。昔者堯舜桀紂,俱天子也。堯舜自飾以仁義,雖爲天子,安於節儉,茅茨不翦,采椽不斲,後宮衣不重采,(太平御覽作曳地)食不重味。至今數千歲,天下歸善焉。桀紂不自飾以仁義,習爲苛文,造爲高臺深池,後宮蹈綺縠,弄珠玉,意非有饜時也。身死國亡,爲天下笑,至今千餘歲,天下歸惡焉。由是觀之,飾與不飾,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也。」於是諸夫人皆大慚,閔王大感,立瘤女以爲后。(立字舊脫從太平御覽校增)出令卑宮室,填池澤,損膳減樂,後宮不得重采。期月之間,化行鄰國,諸侯朝之,侵三晉,懼秦楚,立帝號。(立上舊衍一字從太平御覽校刪)閔王至於此也,宿瘤女有力焉。及女死之後,燕遂屠齊,閔王逃亡,而弑死於外。君子謂宿瘤女通而有禮。詩云:「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此之謂也。

頌曰:齊女宿瘤,東郭採桑,閔王出遊,不爲變常,王召與語,諫辭甚明,卒升后位,名聲光榮。

 

齊孤逐女

孤逐女者,齊即墨之女,齊相之妻也。初,逐女孤無父母,狀甚醜,三逐於鄉,五逐於里,過時無所容。齊相婦死,逐女造襄王之門,而見謁者曰:「妾三逐於鄉,五逐於里,孤無父母,擯棄於野,無所容止,願當君王之盛顏,盡其愚辭。」左右復於王,王輟食吐哺而起。(北堂書鈔設官部一初學記人部下太平御覽人事部二十三皆吾吐哺二字初學記太平御覽起下有謹敬二字疑并引注文)左右曰:「三逐於鄉者,不忠也;五逐於里者,少禮也。不忠少禮之人,王何爲遽?」(初學記作何足為貴太平御覽作何足為遽)王曰:「子不識也。夫牛鳴而馬不應,非不聞牛聲也,異類故也。此人必有與人異者矣。遂見與之語三日。始一日,曰:「大王知國之柱乎?」王曰:「不知也。」逐女曰:「柱,相國是也。夫柱不正則棟不安,棟不安則榱橑堕,則屋幾覆矣。(屋上則字涉上兩則字而衍別本重榱橑堕三字蓋後人妄加)王則棟矣,庶民榱橑也,國家屋也。夫屋堅與不堅,在乎柱。國家安與不安,在乎相。今大王既有明知,而國相不可不審也。」王曰:「諾。」其二日,王曰:「吾國相奚若?」對曰:「王之國相,比目之魚也,外比内比,然後能成其事,就其功。」王曰:「何謂也?」逐女對曰:「明其左右,賢其妻子,(舊誤夫妻從北堂書鈔校改)是外比内比也。」其三日,王曰:「吾相其可易乎?」逐女對曰:「中才也,求之未可得也。如有過之者,何爲不可也?今則未有。妾聞明王之用人也,推一而用之。故楚用虞邱子,而得孫叔敖;燕用郭隗,而得樂毅。大王誠能厲之,則此可用矣。」王曰:「吾用之柰何?」逐女對曰:「昔者齊桓公尊九九之人,而有道之士歸之。(見韓詩外傳三)越王敬螳蜋之怒,而勇士死之。(韓詩外傳八淮南人閒訓皆以為齊莊公)葉公好龍,而龍爲暴下。物之所徵,固不須頃。」王曰:「善。」遂尊相,敬而事之,以逐女妻之。居三日,四方之士多歸於齊,而國以治。(居三日四方之士多歸於十字而字從北堂書鈔校增)詩云:「既見君子,並坐鼓瑟。」此之謂也。

頌曰:齊逐孤女,(逐孤二字疑誤倒)造襄王門,女雖五逐,王猶見焉,談國之政,亦甚有文,與語三日,遂配相君。

 

楚處莊姪

楚處莊姪者,(姪渚宮舊事三作經下並同疑姪字誤)楚頃襄王之夫人,縣邑之女也。初,頃襄王好臺榭,(太平御覽人事部九十六作好遊觀之樂)出入不時,行年四十,不立太子,諫者蔽塞,屈原放逐,國既殆矣。秦欲襲其國,乃使張儀間之,使其左右謂王曰:「南遊於唐,五百里有樂焉。」王將往。是時莊侄年十二,謂其母曰:「王好淫樂,出入不時。春秋既盛,不立太子。今秦又使人重賂左右,以惑我王,使遊五百里之外,以觀其勢。王已出,姦臣必倚敵國而發謀,王必不得反國。侄願往諫之。」其母曰:「汝嬰兒也,安知諫?」不遣,姪乃逃。以緹竿爲幟,姪持幟伏南郊道旁,王車至,姪擧其幟,王見之而止,使人往問之,使者報曰:「有一女童伏於幟下,願有謁於王。」王曰:「召之。」姪至,王曰:「女何爲者也?」姪對曰:「妾縣邑之女也,欲言隱事於王,恐壅閼蔽塞,而不得見聞。大王出遊五百里,因以幟見。」王曰:「子何以戒寡人?」姪對曰:「大魚失水,有龍無尾。牆欲内崩,而王不視。」王曰:「不知也。」姪對曰:「大魚失水者,王離國五百里也,樂之於前,不思禍之起於後也。有龍無尾者,年既四十,無太子也。國無強輔,必且殆也。牆欲内崩而王不視者,禍亂且成而王不改也。」王曰:「何謂也?」姪曰:「王好臺榭,不恤眾庶,出入不時,耳目不聰明。春秋四十不立太子,國無強輔,外内崩壞。強秦使人内間王左右,使王不改,日以滋甚,(舊誤作滋日以甚從太平御覽校改)今禍且構。(毛詩傳云構成也)王遊於五百里之外,王必遂往,國非王之國也。」(此四句太平御覽作王不亟反且及禍雖悔無逮)王曰:「何也?」姪曰:「王之致此三難也以五患。」王曰:「何謂五患?」姪曰:「宮室相望,城郭闊達,一患也。宮垣衣繡,民人無褐,二患也。奢侈無度,國且虛竭,三患也。百姓飢餓,馬有餘秣,四患也。邪臣在側,賢者不達,五患也。王有五患,故及三難。」王曰:「善。」命後車載之,立還反國,(太平御覽無還字渚宮舊事同)門已閉,(太平御覽門上有比至國三字渚宮舊事作既反國)反者已定,王乃發鄢郢之師以擊之,僅能勝之。(太平御覽作僅而得勝)乃立姪爲夫人,位在鄭子袖之右,爲王陳節儉愛民之事,楚國復強。君子謂莊姪雖違於禮,而終守以正。詩云:「北風其喈,雨雪霏霏,(毛詩作其霏)惠而好我,擕手同歸。」此之謂也。

頌曰:楚處莊姪,雖爲女童,以幟見王,陳國禍凶,設王三難,五患累重,王載以歸,終卒有功。

 

齊女徐吾

齊女徐吾者,齊東海上貧婦人也。與鄰婦李吾之屬會燭,相從夜績。(會蓺文類聚火部初學記器物部太平御覽人事部一百二十六資產部六火部三皆作合)徐吾最貧,而燭數不屬。李吾謂其屬曰:「徐吾燭數不屬,請無與夜也。」徐吾曰:「是何言與?妾以貧燭不屬之故,起常早,息常後,灑埽陳席,以待來者。自與蔽薄,(王安人曰蔽當作敝)坐常處下。凡爲貧燭不屬故也。夫一室之中,益一人,燭不爲暗,損一人,燭不爲明,何愛東壁之餘光,不使貧妾得蒙見哀之?恩長爲妾役之事,使諸君常有惠施於妾,不亦可乎!」李吾莫能應,遂復與夜,終無後言。君子曰:「婦人以辭不見棄於鄰,則辭安可以已乎哉!」詩云:「辭之輯矣,民之協矣。」(協毛詩作洽)此之謂也。

頌曰:齊女徐吾,會績獨貧,夜託燭明,李吾絕焉,徐吾自列,辭語甚分,卒得容入,終沒後言。

 

齊太倉女

齊太倉女者,漢太倉令淳于公之少女也,(史記倉公列傳齊太倉長臨淄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名緹縈。淳於公無男,有女五人。孝文皇帝時,(史記倉公列傳文帝四年史記文帝紀漢書文帝紀刑法志並文帝十三年)淳于公有罪當刑。是時肉刑尚在,詔獄繫長安,當行會逮,公罵其女曰:「生子不生男,緩急非有益。」緹縈自悲泣,而隨其父至長安,上書曰:「妾父爲吏,齊中皆稱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雖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願入身爲官婢,以贖父罪,使得自新。」書奏,(文選王元長永明九年策秀才文注引列女傳曰緹縈歌雞鳴晨風之詩又引班固歌詩曰上書詣北闕闕下歌雞鳴憂心摧折裂晨風激揚聲蓋傳本有此文今脫)天子憐悲其意,乃下詔曰:「蓋聞有虞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爲戮,而民不犯,何其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五,(史記文帝紀作三漢書刑法志同孟康曰黥劓二刖左右趾合一凡三也五字誤)而姦不止,其咎安在?非朕德薄而教之不明歟?吾甚自媿。夫訓道不純,而愚民陷焉。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爲善,而其道無繇。朕甚憐之。夫刑者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德也!豈稱爲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自是之後,鑿顛者髡,抽脅者笞,刖足者鉗。淳于公遂得免焉。君子謂緹縈一言發聖主之意,可謂得事之宜矣。詩云:「辭之懌矣,民之莫矣。」此之謂也。

頌曰:緹縈訟父,亦孔有識,推誠上書,文雅甚備,小女之言,乃感聖意,終除肉刑,以免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