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欲富國強威,辟地服遠者,必得之於民。欲建功興譽,垂名烈,流榮華者,必取之於身。故據萬乘之國,持百姓之命,苞山澤之饒,主士眾之力,而功不存乎身,名不顯於世者,乃統理之非也。
天地之性,萬物之類,懷德者眾歸之,恃刑者民畏之。歸之則充其側,畏之則去其域。故設刑者不厭輕,為德者不厭重,行罰者不患薄,布賞者不患厚,所以親近而致遠也。
夫形重者則心煩,事眾者則身勞。心煩者則刑罰縱橫而無所立,身勞者則百端迴邪而無所就。是以君子之為治也,塊然若無事,寂然若無聲,官府若無吏,亭落若無民,閭里不訟於巷,老幼不愁於庭,近者無所議,遠者無所聽,郵無夜行之卒,鄉無夜召之征。犬不夜吠,雞不夜鳴,耆老甘味於堂,丁男耕耘於野。在朝者忠於君,在家者孝於親。於是賞善罰惡而潤色之,興辟雍庠序而教誨之。然後賢愚異議,廉鄙異科。長幼異節,上下有差。強弱相扶,大小相懷。尊卑相承,雁行相隨。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豈待堅甲利兵,深牢刻令,朝夕切切而後行哉?
昔者,晉厲、齊莊、楚靈、宋襄,乘大國之權,杖眾民之威。軍師橫出,陵轢諸侯。外驕敵國,內刻百姓。鄰國之讎結於外,羣臣之怨積於內。而欲建金石之統,繼不絕之世,豈不難哉?故宋襄死於泓之戰,三君弒於臣之手,皆輕師尚威,以致於斯。故《春秋》重而書之,嗟歎而傷之。三君強其威而失其國,急其刑而自賊,斯乃去事之戒,來事之師也。
魯莊公一年之中,以三時興築作之役,規虞山林草澤之利,與民爭田漁薪菜之饒,刻桷丹楹,眩曜靡麗,收民十二之稅,不足以供邪曲之欲,繕不用之好,以快婦人之目。財盡於驕淫,力疲於不急,上困於用,下饑於食。乃遣臧孫辰請滯積於齊,倉廩空匱,外人知之,於是為齊、衛、陳、宋所伐。賢臣出,邪臣亂,子般殺,魯國危也。公子牙、慶父之屬,敗上下之序,亂男女之別,繼位者無所定,逆亂者無所懼。於是齊桓公遣大夫高子立僖公而誅夫人,逐慶父而還季子,然後社稷復存,子孫反業,豈不謂微弱者哉?故為威不強還自亡,立法不明還自傷,魯莊公之謂也。故《春秋》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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